条纹外套

沉沉睡去
weibo:@鲜奶冲茶包

【龚方】苹果 1END

#ABO生子预警。无聊流水账文学

#一开始只是想写一个叫啾啾的小孩,没想到。


冬天是什么呢。

是黄子弘凡镜头下的波士顿,是梁朋杰灯火通明的傍晚,是张超公司楼下堵成银河的汽车。白昼像手风琴的风箱,被凛冽的寒风压缩再压缩,到了下班时间,只剩下一点点光亮挂在天边,加班狂魔小张总难得地按时打卡下班,被路过的同事问起,晃晃车钥匙不无自豪地笑道:今天我外甥女回家。

冬天是这个家里苹果的甜味。苹果是方书剑和龚子棋的小姑娘,是他们的糖次方,刚刚扑腾着会走的年纪,及肩的细软的头发被方书剑分成两个小辫子,用彩色橡皮圈扎在脑袋两边,一晃一晃地像小精灵的翅膀。她最喜欢这样。有时候她坐在龚子棋的臂弯里,搂着daddy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一回头小辫子打到daddy脸上,龚子棋云淡风轻提醒她,小姑娘你打到我咯。小家伙立马抓着自己的小辫子受了惊似的回过脸来,瞪大了眼睛看daddy,随后小小的手掌捂到龚子棋的脸颊上,哼唧了一声说,daddy不要痛。

有这样的女儿龚子棋就算是痛也得说不痛,心都软成一滩水。

 

生一个女儿是龚子棋的人生梦想。方书剑问他说,那要是生了男孩呢?扔掉吗?那会儿他们正新婚,半躺在普罗旺斯的民宿的宽敞的阳台上,天边是热烈的晚霞。方书剑整个人坐在龚子棋腿上,拍拍躺椅上瘫得像个大佬的alpha,问,你舍得吗。龚子棋一把搂住他的腰说,舍不得,我们的孩子诶,谁舍得。

说着咬了一口方书剑的嘴唇:别有病了哈,出来旅行还聊孩子。方书剑扑腾着把他推开:“都是你开的坏头!说想要女儿!”

他们看着落日一点一点地在地平线隐去,过了很长时间,龚子棋才开口说:“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像薰衣草的小花一样。”柔嫩而芳香,永远充满期待。

他们俩对孩子这件事情很开放,该做的措施照样做,但也从不刻意规避,按照方书剑的话就是,“说不定哪天,哪只小天使刚好看上了你的翅膀,突然想落到我们怀里呢?”他相信年轻的身体什么都能应付得来,龚子棋又补充一句:“又不是养不起。”

彼时他的音乐工作室刚刚起步不久,方书剑还是个到处巡演的音乐剧演员,双双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小苹果在方书剑肚子里扎根的时候他正一天两场地演,回了后台只觉得肚子沉闷地疼,龚子棋算准了休息时间给他打电话,他蜷在拼起来的一溜椅子上皱着眉头说:“你别吵。我想睡觉。”

“好困哦。”方书剑的声音放得很软,龚子棋就赶紧挂电话。什么事都没方书剑休息重要,反正过几天末场唱完他就回来了,龚子棋想。

这就是心态过于开放的后果,两个年轻爸爸什么都没意识到。最后还是吃饭时郑云龙看方书剑实在困得受不了了,自己手里酒杯举起又放下,拍拍小孩的肩膀说:你不去测一下吗?

这句话把方书剑吓得一激灵。

是小天使看翅膀来了。

 

方书剑和龚子棋基本不在家做饭,龚子棋没什么机会下厨房,方书剑是压根不会,结婚后搬出来住才和龚子棋摸索了一些基本的家常菜在空闲时糊弄一下两个人的胃。因此龚子棋换鞋进屋时闻到炖汤的味道时不小地吃了一惊。厨房的玻璃隔断附着着蒙蒙的雾,保温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太久没有开过火的厨房里突然涌出饱胀的温暖的蒸汽很容易让人的情绪波动起来,龚子棋揉了揉鼻尖,转身就在房子里寻找方书剑的影子。经过客厅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桌子上瞥了一下,竟然捕捉到了一个温度计一样的东西,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捡起来,努力辨认了一下。

人生有很多重要时刻,龚子棋终于体验了一把大脑空白的感觉,原来惊讶过头是发不出声音的,到龚子棋身上甚至连表情都来不及起伏,只听得见砰砰的心跳。他转过脸去,方书剑站在卧室门口,身上还拽着一件薄薄的小毯子;龚子棋咽了口唾沫,他的方方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光着脚紧走几步直直扑进他的怀里,把划着两道红线的验孕棒撞到地上。

“你的翅膀被预定啦。”方书剑憋着笑说,“你要当爸爸啦!”

龚子棋愣了半晌,用口型说了一句脏话。就在方书剑以为他早就暗自变卦的边缘,他突然呛了一声,笑了出来。他后知后觉地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像只傻柴犬,紧紧地搂住方书剑的腰,又撤开几寸,扶住他的肩膀:

“我们要当爸爸了?”

天哪好傻。方书剑差点翻白眼。

 

得知了新生命存在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成日奔波的人不再以剧院为家,开始试着安顿下来。龚子棋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布袋,从里到外被翻了个遍,精神和习惯都像被重置过一遍似的。

从前方书剑念叨了一万遍的烟,在证实小天使的存在后被迅速地毁尸灭迹,烟盒和打火机都被锁进抽屉里;酒也不喝了,工作室晚上的酒局永远约不到老板,别问,发信息问就是“回家陪小孩”。

所有人都知道龚子棋的小孩不是他和方书剑的未出世的小孩,是方书剑。

其实他们都还是很忙。工作室还有很多需要龚子棋亲自打点,方书剑排练了两个多月终于要公演的新剧也脱不开身,好在场场是在上海本地,饰演的角色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于是小苹果还是个小胚胎的时候就跟着爸爸上了舞台。她与舞台几乎共生。

大概是这个原因,方书剑没有出过一次舞台事故,在剧场的时候一切都好——准确来说是龚子棋不在就一切都好。

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方书剑开始吐,起初只是轻微的恶心,他甚至还可以吃剧组的盒饭,龚子棋皱着眉头跟他视频,追着问他方方今天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吃好了没有,他盘腿坐在排练室的地板上晃来晃去,弯着眼睛回答:“没事儿啊。”

龚子棋无奈地笑笑,说没事儿就好,多喝点水,晚上我就到家了。

没想到龚子棋出差好几天都好好的人,在alpha回来当天就吐的惨。方书剑红着眼睛暗自跟踪记录,龚子棋出差,不吐,龚子棋回家吐了;龚子棋加班什么事儿都没有,只要一进门大晚上的都得把他折腾起来抱马桶。这什么事儿啊。他蓄着眼泪骂。有天晚上方书剑真的吐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指扒着洗手台的边缘坐到地板上,龚子棋蹲在一边给他顺着背,揽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起来好不好?我给你收拾,你去躺着。”

不说还好,龚子棋一开口,方书剑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一手摁着胸口一手胡乱把人推开,呜呜哭着骂他:“你别回来了,你一回来就这样……你们两个一伙儿的吧就知道欺负我??”

一字一句混着眼泪砸在龚子棋心口上,光是听着就足够把他的心揉碎。他们都没料到要出这样的差错,他从认识这个小爱人都没见人受过这种罪,只能抱着人压低了声音哄:“我这不是要回来照顾你吗……明天开始我晚点回来好不好?你要睡觉了我再回来好不好?”

方书剑听了险些又要崩溃:“不好!你得回来陪我!”龚子棋伸手到洗手台上摸了根橡皮筋,把人留长了的头发捋到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到颤抖的肩膀上,顺势把那小小一只拢进怀里,说好,我陪你。不难受了。

方书剑侧过脸,眼泪全往龚子棋衣服上抹,撒气似的纠正他:难受。龚子棋低头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方书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胳膊上吐出两个气音:

“苹果。”

隔天上午工作室门口就送来了一箱苹果,龚子棋掂着几个保鲜盒,翻来覆去看里面的蔬菜和肉,路过的助理吓了一跳,端着咖啡倒回来看蹲在地上的人是不是老板。他吮着拇指上被咖啡烫到的痕迹,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

龚子棋头也不抬:“给你嫂子做饭,不能再让他吃盒饭了。操。糟蹋得。”

从那以后方书剑每天一个苹果,在家里咔嚓咔嚓啃,上班的时候就揣背包里,绿色的双肩包里满是沁人心脾的苹果香气。等到入夏时他已经不上台了,就在排练室里帮人对对戏。音乐剧似乎总能带给他无限精力,排练的时候全神贯注,认真得像下一秒还要登台表演的人;等卸下了劲儿来,方书剑一抬头,突然看到了对面镜子里的自己。

夏天的空气是清透的,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轻轻悄悄地飞舞。他背着光坐在凳子上,穿着粉色的卫衣,再底下,还没有特别显的肚皮下面是他和龚子棋的小朋友。

他突然憋不住笑起来,双手捧着剧本盖到脸上,笑得像苹果一样甜。他掏出手机给龚子棋发信息,问你在干嘛嘛。

【录音】。

龚子棋的回复每次都很简洁。下一秒他就打过来视频电话,看见镜头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便也低着头跟着笑起来:“怎么这么开心?什么事?”

方书剑说没有呀。开心嘛。

 

他们真的变化好大,变得温柔,也变得幼稚。工作室里的人光知道龚子棋开始天天买新鲜蔬菜回家给人下厨,却不知道日常面无表情、走得快一点就像要干架的老板每天晚上都要趴在方书剑的肚子上听,一边听一边露出不太聪明的笑容。方书剑则戳着鼓鼓的肚子说话,声音又甜又软:“你快点出来爸爸才好带你去玩呀。咱们去迪士尼,去看大龙叔叔的剧,去听音乐会,如果你daddy求我们那就勉为其难带他一起好了。”龚子棋就在浴室里吼一声,喂!把方书剑逗得笑翻在沙发上。

时间越走越远,这让龚子棋很难不去想起过去的日子,他们两人都不是会刻意掩饰自己个性的人,不温不火地认识几年,却几乎一熟识就坠入爱河。向来热血的少年张扬骄纵,眼睛里是飞扬的神采;而龚子棋最爱这份骄纵。他曾有一刻希望身边的少年人永远活泼,永远闪烁。现在一切都因为小苹果的到来而不同。他擦着头发出来,沙发上的人依旧眉眼清澈,只不过呼吸间少了一份躁动,整个人软软地在落地灯下,竟笼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柔光,龚子棋站在一旁看得发了呆。

这样也好。龚子棋想,他什么样都爱他。他只会越来越爱他。

小苹果出生在一个干冷的冬日。龚子棋清晨察觉到身边的人睡得不安稳,翻身起床,人已经痛得一阵一阵冒汗,也不管是不是利于胎教,骂了个脏字就赶紧把人送医院。第一次当爹实在是过于紧张,匆匆赶到了医院才发现准备好的包都没拿,又得把方书剑托付给最先赶来的梁朋杰,自己开车回去取。

可他忘记了另外一个也是第一次当爸,方书剑躺在床上忍着疼,比谁都害怕,听到龚子棋不在,眼泪直接掉下来,砸在黄子弘凡给他擦汗的手背上。黄子弘凡本来泪点就低,看他一哭自己也想哭,掏出手机就给龚子棋狂打电话,低头又安慰方书剑,我给他打电话了打电话了,不哭了一会人就到了。

张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视角里只剩下方书剑抱着被子抽噎着发抖的瘦瘦小小的脊背,自己双手交握着克制着抽烟的冲动。孕育一个生命实在件是太辛苦的事情,他一直在有意回避,当真真正正面对的时候,他才被血缘猛地当头一棒,将坚强冷静的外壳和柔软的心击得粉碎。

他让梁朋杰把东西拿进屋,自己冷着脸把气喘吁吁的龚子棋拦在屋外:“聊聊。”

两分钟。龚子棋说,就两分钟。“方儿在里面生孩子。我心疼。”

张超点点头。

“方书剑从小就受宠。他知道自己受宠,反而更懂事,在我们家里,他是最清醒的。”

“他宣布怀孕的时候我们都很吃惊,我想象不到他会去承受这些,这太苦了。但是方书剑他很有信心。现在他痛成这样——”张超抬起头来,龚子棋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却放在别处。“他是遇见你才学的恃宠而骄,懂吗?所以你得惯他一辈子。”

龚子棋说,知道。

他返回去握住浑身冷汗的人的手,手腕上立马留下了一个小牙印,方书剑哭着说龚子棋你怎么忍心把我扔在这里!龚子棋把嘴唇贴到他脸上,吻掉他的眼泪。

我不忍心。他闭着眼睛说。我的心一出门就已经碎没了。

张超站在门边看着。随着方书剑的平静,他觉得周围的空气没有那么令人不适了。

在平安夜的前一天,龚子棋和方书剑有了一个女儿,小名苹果。

 

张超回到家的时候,梁朋杰已经抢占了先机,抱着小苹果在家里晃来晃去,小姑娘听到玄关的响动,睁着大眼睛看过来,嘴角先目光一步扬起,在一侧脸颊旋出一个浅浅的窝。

方书剑在一旁逗她:有没有叫舅舅呀。舅舅给你带小点心啦。

大家庭里出生的小孩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女孩儿更甚,小苹果婴儿时期从不缺奶粉,都是黄子弘凡从国外直邮回来,长大一点能穿裙子了,张超恨不得把童装店的整个橱窗搬给她。张超、梁朋杰和黄子弘凡天天在群里打赌,硬要争着看一看小苹果第一声舅舅到底是给谁,奈何小苹果不知随了谁的害羞,小脸埋在手心里,跟方书剑如出一辙的大眼睛从指缝里漏出来,扑闪着往张超脸上看,把张超一颗心盯化了八百遍。这谁都顶不住。他投降似的伸出手把漂亮的点心盒子塞进小家伙手里,刚准备转身去换掉外套,一个细细的甜甜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啾啾。”

他惊诧地回过头去,小家伙已经被梁朋杰放到地板上,扑腾着抱住他的腿,亮晶晶的眼睛往上看,可爱的小脸突然笑开来:“啾啾啾啾!”

张超:妈的二代蛊王。

这种情况下天天和小苹果生活在一起的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龚子棋有了个女儿,简直像换了一个世界,从小小苹果上街都不用推车,都是坐在龚子棋的手臂上,方书剑休完产假复工,龚子棋就带着女儿去后台看他,小小的婴儿趴在黑道太子肩膀上睡得流口水,方书剑下了台把孩子接过去,龚子棋的黑色T恤上就泅湿了一块水渍,看上去极度违和。

她用水彩笔给龚子棋涂指甲油,给方书剑扎小辫儿,晚上搂着趴趴熊挤在他们中间睡觉,偶尔拳打脚踢地将龚子棋驱逐到可怜兮兮的一个边缘,最后不得不被方书剑捞过去,一把塞进怀里。她是一颗红彤彤的苹果糖,把两个火一样的年轻男人沾染得满身甜味,连共事的人都吃惊,助手被龚子棋call去录音室传一盘demo,电话那头的严肃老板身边咿咿呀呀的可爱声音,老板还时不时分出一点精力去应付小可爱:“哎,可以哈,这个颜色真好看。”

彼时的龚子棋正和自家女儿面对面盘腿坐在爬爬垫上,方书剑扒着龚子棋的肩膀看,黑道太子老老实实伸着手,女儿正往他的手指上画小人。

助手开了录音室的电脑找文件。龚子棋的桌面上向来干干净净,一家三口的合照壁纸上挂着唯一一个有标识的文件夹。

那是龚子棋做的新专辑,名字就叫《苹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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